“学姐，一开始我没有想到……会是你。”白无瑕低垂着眼眸，右手扶着左臂从钟灵背后缓缓和她并肩而立，她带着欲言又止的悲伤神情，无助的看着远处的少女：“为什么。”
“否则会是谁呢？”顾莹拓无所谓的笑着，身体的疼痛让她有些吃力的缓缓抬起头：“在下也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碍事，你也在欺骗在下啊？”
“一直以来欺骗着我们的人是你才对吧！”白无瑕愤怒的喊到：“一开始相信你信任你的我们，此时此刻岂不是彻彻底底被你背叛了吗？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顾莹拓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，不羁的狂笑起来：“背叛，说的真难听啊。在下也是在一开始相信你是普通的小女孩才留你一命的。”
“够了，顾莹拓。”钟灵的声音冷淡的像是寒冰：“或者我换个称呼吧，玉兔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“在下的名字不是一直在提示你们吗？没有发现难道翻过来怪罪在下真是可笑。”顾莹拓挑起眼睛，斜斜的看着面前几乎完好无损的少女：“钟灵，不，守护者，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出手为妙。”
钟灵不屑的将双手环抱于胸前，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远处的少女：“事到如今，你还在妄想我们有坐下来和和气气说话的机会吗？”
顾莹拓微微皱起眉头：“你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，出于对生命的保护，你应该停手。”
“然后放你走吗？”钟灵的言辞步步紧逼：“你若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，那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做。”
“留你一命已经是在下的极限了。”顾莹拓说到这里，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些许失神：“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！”
她叹了口气，语气再度变得傲慢：“明明有这一点灵力供着就能好好活下去，却非要自寻死路！你傻吗？啊？钟灵！”
少女说完这句话身体便像是炮弹一样弹射出去，直直冲着钟灵冲来。
“有些事情值得付出生命来换取，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！”钟灵毫无畏惧的迎上来者的攻击。
二人的身形缓缓离开地面，想着天空直冲而去。
钟鸣向上看了一眼，几步来到白无瑕身边叮嘱道：“现在这里这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程度了，保护好自己，必要时捂紧耳朵！”
“你们……”白无瑕有些担忧的欲言又止。
“没问题。”钟鸣持续的盯着头顶的天空：“我和她之间的配合已经很久都没有重现了，你就作为难得的目击者，好好观赏一下吧！”
话音落地，少年的身影紧接着腾空而起。
深色的夜幕之下，天空之上闪耀的是——
红绸。
金光。
在一片明艳至炫目的光华之中，那身影像是彩霞一般惊艳绚烂。
白无瑕看的有些发愣了，应该怎样形容这样的感觉呢？
——温暖，同时充斥着沁入心脾的圣洁。
神圣而明艳的光华普照于天地之间，完全不亚于初升之日的耀眼夺目，以至于少女在掩住耳朵之前不由得先遮起了双目。
金光普照下，体表传来温暖的感觉，像是阳光一样遍及她全身，沐浴在这令人惊叹的光华里，少女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感叹。
——这就是神！
从祈愿中诞生，承接着信念而活着，永不怠懈，始终如一的守护着最初祈愿的神明。
顾莹拓的速度就像一阵风，即使是在钟鸣的时停范围大幅降速的情况下，她仍然占据上风。
这样一来一去之间，钟灵几乎没有时间发动具有威胁性的攻击，铜钟在手里也只能发挥盾牌的作用。
“这样不行。”钟鸣缓缓摇头，他手中腾起红雾，逼退几欲靠近的顾莹拓，飞快的向钟灵身边靠近。
“准备炮击。”他无比坚定的对少女说到，眉眼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绝决。
“但是她太快了，我无法瞄准。”钟灵擎起铜钟，钟口瞄向自己面前：“会不会太莽撞？”
“你睡得太久了，大概还不知道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吧？”钟鸣微笑着轻抚着她的脸颊，眼神带上一份悲凉：“等一下，不要犹豫，直接瞄准白雾腾起的中心，答应我。”
“……”钟灵沉默着点点头，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，少年这种看似轻松的言辞反而让她无法放心，但是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“答应”这一种方法。
“好孩子。”钟鸣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发：“能笑一笑吗？我喜欢你那样的表情。”
想看见你的笑容，哪怕只有一次也好。
希望你足够幸福，哪怕我不存在。
钟灵牵动嘴角，不知为何眼角有泪水划落。
世界上最纯净的水珠来自天空，名字叫雨。
而世界上最广袤的海洋却在心里，名字叫泪。
少年一语不发的冲向远处的战场，手中的红雾在掌心凝结为薄薄的圆盘，他咬了咬牙，逐渐逼近顾莹拓。
“你又来送死吗？！”顾莹拓挑起嘴角：“凭你的攻击能奈何？！”
“你说的不对啊。”钟鸣周身腾出红雾，顾莹拓觉得视线受到了不小的阻碍，她不断的变换身形以防遭受攻击。
“啪。”
手腕被紧紧的攥起，她不禁惊呼出声。
面前的少年呈现出和以往不同的模样，褐色的头发变得雪白，脸上也像是漂白了一样毫无血色。
“时熔。”他淡然直视着面前的少女，笑眯眯的说到：“没有人，可以逃过时间。”
顾莹拓想要说话，却发现连动一下嘴唇都变得费力，身边的红雾逐渐变成乳白色。
动不了？
动不了！
连声音都被剥夺，整个人像是溺水一样窒息。
她用尽一切尽管可能的方法扭动着，可是少年对她的钳制就像一座五指山。
钟灵早已在外界蓄势待发。
她看着二人消失在红雾里，又看着红雾逐渐转变成白色。
纯净而通透的白色，不带任何杂质的在眼前环绕升腾。
金色的光华再一次向着铜钟口部聚集，耀眼的光点厚积薄发，势如破竹般直直的向着白雾的中心射去。
眼泪，开始无法克制的顺着脸颊滑落。
她终于明白的那句“不要犹豫”是什么意思。
因为直到自己发动攻击，钟鸣也未能从白雾中脱身。
不能停下来。
因为这是无法终止的术式。
“不要！！！”
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着，手中的铜钟像是发射了一击激光炮一样，带着铜钟特有的轰鸣声，射穿那团乳白色的雾气。
血液，从钟灵口中低落。
连同之前无意识的那次，灵力已经严重不足的她此刻已经发动了两次及其耗费灵力的“炮击”。
之前死过一次的她，早已没有“信仰”作为灵力来源。
复活之后的现在，体内的封印石却早已被夺走。
钟灵，现在已经将自己耗干了。
白雾之中。
原本还在挣扎的顾莹拓，眼前突然一亮，那是少年的面庞上恍恍惚惚的金光。
“结束了。”
他看着面前的少女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释怀。
“不！在下不能接受！”
任何动作在此时此刻都无济于补。
金色的光柱贯穿雾气，少女觉得一阵炫目的白光过后，浑身上下传来了比火烧更加灼热的刺痛。
——连同我一起击穿。
那时的钟鸣确实是这样想的，可是说出来的时候，还是隐瞒了一下。
“这是不是哄骗呢？”
少年闭上了双眼。
对不起啊，直到最后我还在骗你。
心中无数想要传达的话语凝固在胸腔，随着炽热的光柱沸腾在脑海中。
金色的光华神圣而强烈的招摇在天地之间，似乎所有的罪恶都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白无瑕愣愣的站在原地，痴痴地仰起头凝视着远方高远到无法触及的战场。
——世间清。
她如此喃喃自语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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